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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汽丰田公司作为有日资背景的企业,从基层班长、组长、系长到中高层的部长、总经理,层级分明的特点很明显。不过,已经工作两年的青年员工张赓,对这家公司的文化有不同的理解:“领导和员工,只有分工不同,没有地位的不同,更没有人格的不同。”他说:“大家在这里,就是为了把事情做好。”
最好的领导不是“缺了他就不行”,而是“离开他工作照常”。某种程度上,在广汽丰田公司,领导的职能除了在工作上要身先士卒,要到一线,同员工们一起解决难题,他同时还要扮演“培训师”的角色。
有一次,张赓所在的企业管理科要做一个广告牌,计划安装在职工食堂的房顶上,方案设计好后报给主管的部长审批。这位“领导”没说话,带着负责该项目的小组成员来到厂外的高速公路上,坐着大巴车跑了一圈,又坐着轿车跑一圈,然后问:“从路上能看到食堂房顶吗?如果看不到,你们在那里树立一个广告牌有用吗?”
这就是“丰田生产方式”(TOYOTAWAY)中很重要的理念——现地现物。就是说,一切工作方案制定和解决,都不能凭空设想,必须蹲到现场,去做实地考察。只有亲耳听到、亲眼见到、亲手摸到的事物,才能对它进行研究分析,找到“真因”,求得解决方案。“如果掌握了这种方法,领导不在也没什么太大变化,因为每个人都会按照既定的方针去工作。”张赓说。
广汽丰田公司行政管理大楼的工作平面,让很多来访者感到震惊。
井然有序的三楼大平台一眼看不到头儿,几百人在静静地伏案操作。除了电脑敲击键盘的声音,和工作小组讨论时相当克制的低音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员工彼此之间的隔板已经撤掉,“零距离”接触让所有“与工作无关的私事”在这里都自动消失。
科长或部长,就坐在一长排工作椅的尽头。办公桌上没有任何特殊布置,除了移动笔记本电脑,就是成堆的报表和资料。只有认真看到桌面上的姓名标牌,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是位“领导”。
大平台中央有块一面墙大的电子显示屏,全国各地4S店的销售动态即时信息汇总在这儿。如果说销售店是战斗的火线和前沿阵地,这个大平台如同后方的总参谋部,那块大屏幕就是“作战地图”。
在广汽丰田公司,领导和员工之间“官兵一致”的氛围相当浓厚,所有人都处于“临战”状态。在处理紧急事务时,部长或科长会大喊一声某员工的名字,该员工从座位上站起来,三步并作两步,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“领导”跟前接受任务。
执行副总经理冯兴亚的办公室在二楼,一间大约10平方米不到的拥挤的房间。有些汽车圈里的资深记者看了,感慨说:“这要是在其他汽车企业,连个秘书的房间都比不上!”
广汽丰田的培训是全方位的。其中,传、帮、带式的学徒机制,对于人才快速成长有着积极贡献。在广汽丰田的工厂车间里,会看到不同的员工们头顶上的帽子通常会镶上一圈不同的色带,从黄色到蓝色的色彩代表着工人的不同级别,高级别的员工当“师傅”,有责任有义务培训低级别的“徒弟”。这已经形成一套传统。
总装部技术科的刘鹏飞是广汽丰田创业早期的老员工。他曾被派往日本学习一年,在那里就是由丰田企业的老工人手把手“训”出来的。在日本丰田,他曾看到72岁的老员工仍在生产线上值班,依然兢兢业业任劳任怨,日本员工那种对企业的强烈归属感让刘鹏飞印象深刻。回到国内,他眼看着广汽丰田公司从一片香蕉林起步,工厂从无到有,几年时间就构建了丰田企业的全球样板工厂,并推出了丰田系最热卖的车型,“真有点一年赛十年的感觉”。
或许是车造得太快了,有时候刘鹏飞也感到“迷茫”,似乎前面没有老师带路,方向感不那么强了。“某种程度上说,我们期待更大的挑战,造车不仅仅是一份工作,更是一份事业,开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废,”他开玩笑说,“在徒弟们面前,我当然不会迷茫了!毕竟,我们是一家有着创业激情的公司。”
只有短短六年,广汽丰田公司从一片荒地变成了世界领先的现代化工厂;而那些从技校、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“孩子们”,由一张白纸变成了拥有独立操作能力的技术工人。这种转变是巨大的。
在“以人为本、造车育人”方针指引下,广汽丰田公司致力于构建“全方位人才培养体系”。除了工厂内部设定了各类上岗培训课程,公司还分批次将技术和生产管理骨干派往日本、美国及国内各地研修,加快了人才的培育和成长。作为一种管理思想的“丰田生产方式”,在广汽丰田公司已经落地生根。培养具有世界级技术水准和质量保证意识的本土化人才,成为中国汽车产业的“人才孵化器”,则是他们的最终目标。
冯兴亚把人才战略看作广汽丰田“最核心的技术”之一。他认为,某种程度上说企业的培训技巧应该是商业秘密。培训决定了人的能力,而人的能力决定着企业长远发展的竞争力。尤其对于广汽丰田这种“讲哲学”的企业,塑造员工的思维方式、改变其行为习惯,这显然是个巨大的“育人”工程,比“造车”工程一点都不容易。
在方法上,冯兴亚注重实地培训、在岗培训,因为只有“边学边干”、“边干边学”,效率才最高;而在策略上,他强调“领导的责任”,一切培训活动的核心在于领导人以身作则,不能说一套、做一套,永远都该是“身教重于言传”。
24岁的涂装车间班长徐竞霆觉得,到广汽丰田工作改变了他的人生。“造汽车不单单是技术活儿,它更影响了我的生活态度和做事风格”。他回到家,都开始习惯于用“丰田生产方式”来要求自己,比如要把卧房整理的井井有条,就像生产线上的紧凑布局和摆置,一切都要既整洁又顺手。“妈妈有时批评我,不能光说不练啊!”
这个18岁离开技校步入工厂的年轻人,在广汽丰田的生产线上学到了他最重要的社会经验和生存技巧。他有个梦想:10年后广汽丰田会成为广东省汽车行业的“老大”,而自己将会由“班长”晋升为“组长”——那时候组长的薪水,已经同今天的部长一样多了!
企业不能替代家庭的功能。但成功的企业培训,一定是要让员工成为“企业的主人”,他要在这里找到家的感觉,并愿意为之而奋斗。